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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哈根一如多數的歐洲城市,夜幕尚未低垂,整個城市已經酣然入睡。下午五點鐘,不少餐廳咖啡店都紛紛打烊,真不知道他們是靠什麼養活自己。相對於其他高度開發的大城市,人煙本就稀少的哥本哈根市區,在寒冬長達八小時的黑夜掩護下,似乎也很順理成章地夜夜上演空城計。不似台北不夜城,越夜越美麗,夜市文化總是把傍晚的星空映照的更閃耀。

 

所幸丹麥最引以為傲的國產品牌,除了設計感十足的精品Georg JensenRoyal Copenhagen,以及高級音響Bang Olufsen之外,就屬Carlsberg啤酒。連丹麥人都會無奈坦承:『丹麥人實在抽太多菸、喝太多酒。』。擁有近兩百年歷史的嘉爾士柏啤酒是丹麥人的驕傲,僅管一如丹麥所有的東西,啤酒這種『民生必需品』,自然也是令人瞠目結舌地所費不疵,卻仍讓丹麥人愛不釋手,讓單調乏味的夜生活,多了一線曙光。

 

對於喝啤酒如喝開水的歐洲交換生來說(畢竟有些歐洲國家,啤酒的確比礦泉水還便宜),夜夜笙歌的成本瞬間成倍數增長。但除了每天晚上遠征市中心,展開一場夜店巡禮之外,天太冷,夜太黑的哥本哈根似乎再也無法端出什麼眼睛一亮的餘興節目。但再怎麼說,來北歐交換本身開銷已經不小,就連歐洲學生也都吃不消。何以要如此想不開?戒酒一學期五個月,省下大筆白花花的鈔票,任君壯遊歐洲任君購物血拚任君投資理財,似乎都更經濟實惠。但對於嗜酒如命的法國人來說,酒可是維繫生命的泉源,一副少了它生活就會失色失味一般。但面對如此現實的窘境,這群歐洲人硬是想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省錢撇步:傍晚時分,先去趟超市買足量約莫二十餘克朗的罐裝啤酒,返回宿舍痛飲到八分醉後,午夜前後再出發上夜店,痛快喝到掛。對於這種隔天醒來,完全記不得前天晚上究竟去了哪裡、喝了多少、遇見了什麼人、一起幹了什麼傻事,又是怎麼把自己弄回家的日子,歐洲人莫名的樂此不疲。

 

但如果真要說哥本哈根除了飲酒作樂之外毫無夜生活可言,似乎又有欠客觀。哥本哈根管理學院的迎賓大使們,精心安排了為期一週的新生始業活動,就是要讓交換學生賓至如歸,迅速學會在哥本哈根的生存之道。

 

於是乎頭一晚,便拉隊到喬裝成咖啡店的夜店。

 

對於亞洲學生來說,學校活動竟然公然將夜店之旅規劃在其中,實在是想都不敢想的奇聞。雖然歐美的交換生對這樣的安排可謂讚許有加(雖然所有費用除入場費之外,包含交通費、酒錢等都是自理)亞洲學生可就尷尬了。排排站在角落默默扮演好壁花的角色,冷眼旁觀那群明明五分鐘前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下一秒鐘已經在舞池貼身熱舞的老外(應該還是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吧)。端著裝在塑膠杯的啤酒,想要閒聊認識新朋友就得扯開喉嚨對著人家的耳朵吼叫,叫到頭昏腦脹嚴重缺氧,差點沒暈厥在舞池中。好在除了在空氣稀薄、分貝破錶的昏暗空間內歇斯底里手舞足蹈之外,其實哥本哈根蘊藏了許多人文藝術的寶藏。

 

台北市已經算是勤於耕耘推廣藝文活動的大城市,但對台北人來說,仍很難想像可以用千元以內的預算,欣賞到任何精湛的藝文展演。哥本哈根擁有百年歷史的皇家歌劇院,另兩座市內新興地標的展演空間也於近年落成,道盡這座北歐樞紐對文化藝術的絕對重視。對哥本哈根人來說,欣賞一齣芭蕾舞劇或是歌劇,並非昂貴的奢侈支出,因為售票亭每天下午四點以後都會以半價販售當天演出的門票。每天下午由劇院斜後方小巷綿延而出的人龍,驗證著丹麥人對藝文表演的熱愛和支持。

 

週末傍晚,趕赴市中心的劇院,欣賞一齣芭蕾舞劇,可謂在哥本哈根最極致的享受,更是最熱鬧的社交場合。劇院挑高天花板上,懸掛著典雅的水晶吊燈,替流洩著歷史韻味的蜿蜒走廊,打上了柔和黃暈。一場表演可能有多達二至三次的中場休息,短短十分鐘的時間,觀眾爭先恐後從包箱內溢出,填據走廊的每個角落只為買一杯香檳或紅酒,倚在牆邊,把握時間和友人、同好或是全然的陌生人交換幾句寒暄和評論。走廊相接的廳房,頓時人生鼎沸,交雜著高腳杯碰撞的清脆叮噹聲,我想,高級俱樂部的把酒言歡,也不過爾爾吧。

 

若要我回想一個最令我意猶未盡的丹麥印象,肯定就是入夜後,再次飽足了一場精彩的芭蕾舞表演,承載著滿腔就要潰堤的讚嘆感動,頂著二月寒風,騎著我的單車,在渺無人煙的古蹟步道,諦聽著我的車輪在石板路上的吟唱,襯著夜色,從容地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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