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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讓全球多少無知少女為之傾倒的Gossip Girl壞男孩Chuck Bass, 劇中是地產大亨Bartholomew Bass的獨子。風流成性的Chuck坐擁萬貫家財,有老爸撐腰當靠山,所以行事作風向來放蕩不羈、我行我素,喝酒泡妞調戲良家婦女是他茶餘飯後的餘興節目。有一集他所就讀的貴族高中要徵選接待來訪長春藤名校代表的學生招待。面試過程中,Chuck被問到為什麼他應該被選為接待時,翹著二郎腿的Chuck兩眼迷濛慢慢地重複了面試官的問題,一副陷入沈思似地望向遠方,然後臉上旋即浮現他招牌的bad boy lopsided smile,用他輕柔如同在whisper的聲音, matter of factly地說: because i'm chuck bass.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LnunCif5Xc

這輩子莫名其妙被冠上很多莫須有的刻板印象: 應該是個常泡夜店的咖,應該身體某個部位有刺青,應該很愛聽不知名的英國地下搖滾樂團,應該很會打電動,應該穿了一整排的耳洞,應該酒量超好,應該是個騎腳踏車上學的追風少年。

今天,我終於可以live up to my name,終於可以表裡如一、名符其實了: 我成功地騎著我的二手腳踏車去上學,成功地準時上課,成功地把自己運回家,成功地沒讓自己一命嗚呼。

bike似乎是有點太摸魚了,十一點四十分的課,十一點十五分還在家裡。正在想著應該要加快腳步時,忽然間就記得,我有腳踏車了耶。當然這個念頭浮現的同時,耳邊也轟然響起一個更加難以忽略的聲音: 可是我不會騎耶,而且都還沒練習過。週間早上的車況,其實我並不是很清楚,雖然去學校的路線是很單純的筆直前行,但是畢竟禮拜天試車的時候狀況百出,很難預料在路上會出什麼代誌。站在房門口,手上拿著我的耳機,遲疑。

 

其實心裡是害怕的。我從來都不否認自己的騎車技術其差無比,當然事到如今再去哭訴自己是如何從小被剝奪踩單車的環境和權利也無濟於事。來丹麥之前一個多月,老爸三不五時就會問我,那妳會騎腳踏車了嗎?我總是歪著腦袋有點sheepish的說,呃大概會吧,不過我相信我在出發之前一定就會學會了!果真在出發前被我逮到一個練習的大好機會,成功地在宜蘭的大馬路上青春地騎腳踏車讓我一度信心滿滿地相信我一定沒問題。來到哥本哈根之後,運氣很好的在教會小組裡認識了來自馬來西亞的Patricia。在Maersk快桅公司上班的她,大方地表示願意出借她的腳踏車,因為冬天的哥本哈根實在是冷得不宜騎車。出借的期限是到四月春暖花開的時候。上個禮拜天跑去看了她的車,才發現果然如她所說是一台外型非常酷、性能也很優的越野腳踏車。我在中庭試騎了一圈,除了轉彎有點彆扭之外(那是因為我技術差),一切都很理想。但是我不禁擔心,哥本哈根的單車失竊率似乎高得嚇人,要是我騎車去上學,我想我搞不好整節課都不得安寧,因為滿腦子都會擔心腳踏車是否已不亦而飛。好在上帝馬上替我開了另一扇門,在教會團契時間讓我認識了Helena。有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統的她,是個在醫院從事幹細胞和血癌研究的二十七歲丹麥學生。重點是,在她離教會距離一百公尺的家,停放了三台腳踏車。在我想都沒想到的時候,知道我是交換生的她忽然劈頭就問我: 那妳需不需要腳踏車呢?因為我有三台。讓我頓時興致勃勃的主因在於他說那是一台已經有將近十五年歷史的老舊腳踏車,雖然有點破舊但是行車品質還是很好;重點是如果真的不幸被哪個飢不擇食的傢伙順手牽羊的話,她也無所謂。這麼好的offer我去哪找呢?馬上和Patricia講清楚、道謝之後,就跟著Helena回她家取車。我們一路閒聊,我有點擔心地詢問不知道車子會不會太高大,跟我差不多高的Helena拍胸脯保證,如果他能騎,我應該也沒大礙。

原本已有心理準備,看到的恐怕會是一塊有兩個輪胎的破銅爛鐵,結果發現其實根本沒這麼糟糕!除了有點生鏽、把手上纏的止滑黑膠布有點脫落之外,不走近仔細瞧恐怕根本看不出這是台歷經十餘載寒暑歲月的老爺車。但是真正的惡夢卻是從發現我的腿太短開始。

Helena非常熱心得從家裡端出了一箱工具替我調整椅墊,都已經將坐墊旋轉下壓到末端了,只差沒把椅墊下方那塊礙事擋路的螺絲頭整個鋸掉,但是對我這個短腿亞洲女孩來說依然高得太勉強,我連上車都有困難。我兩面面相覷,Helena解釋道,其實丹麥的腳踏車都相對高大,這樣的設計是為了能夠有效運用踏板每踩出一圈的能量: 當踏板採到最低點的時候,腿理應不能彎曲,而是要伸直垂直於地面,這樣才能充分利用能量,讓騎士不用消耗多餘的體能。但是對於我而言,連車都上不了,還談什麼消耗多餘能量呢?於是Helena曉以大義地傳授了我歐洲人騎挑高車的秘訣: 起步時應該要橫跨單車前槓,第一腳踩出踏板時,再順勢將自己的人往後撐上坐墊。腳完全搆不到地板這件事情已經徹底擊潰我的自信和安全感,現在要我在腳踏車行進的過程中來個引體向上的特技,光是用想的我就頭皮發麻。但是我是馬煥恩耶,怎麼可以輕易被一台腳踏車打敗!?正想要現學現賣的時候,才發現怎麼沒有辦法調整腳踏板的位置。Helena才又補充說明,原來歐洲車除了龍頭上的手煞車之外,另外還有更惹人厭的腳煞車: 想要煞後輪就要踏板向後踩。這個惱人的裝置讓左邊的踏板在單車停滯的時候形同鎖死的鐵塊,完全動彈不得。因此想要調整踏板只能從右踏板著手,但前提是必須在後輪離地的情況下才能向前旋轉踏板。

我瞬間就打消了當天騎著它回家的念頭。

因為我的無能,很冤枉地必須為了我的腳踏車買張地鐵車票。牽著車出站,陽光刺眼地讓我暫時忘記我現在人在寒風刺骨的哥本哈根。忽然間就覺得自己也太遜了,這麼陽光普照的好天氣,我卻只有牽車的份??心裡一橫,就豁出去了: 反正回家的路不過就是一路向北,我是馬煥恩耶,直線前進不可能難倒我!

那個禮拜天我活著騎過了三個路口,活著將腳踏車扛進大樓停放在房門口對面的樓梯間,活著答應自己一定要好好練車,駕輕就熟之後再上路;然而現在的我,忽然間就把自己推上了一個抉擇的路口:那今天是騎,是不騎?

時間在我的猶豫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知道如果現在就衝出門,用力競走依然可以準時出現在教室門口。但是我知道如果今天我選擇了步行而非騎車,並不是因為我覺得反正用兩條腿也來得及,也走得到所以無所謂;我知道我如果選擇了步行而非騎車,那是因為我在害怕。可是我是馬煥恩耶!我不可以活在恐懼之中,就好像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站起來,在理智還能夠駕馭無理取鬧的感覺時,我必須靠意志力讓自己相信我所要挑戰的並非不可能。好像失足墜馬的人,如果錯失了機會,如果不肯再爬回馬背上,恐怕這輩子都再也不能享受馳騁草原、微風輕拂髮梢的簡單快樂。如果不願意去做一件事情,永遠都可以找足用不盡也說不完的藉口,去擱置、去逃避。我站在抉擇的路口上,而所有的路標都指向那最瘋狂、最有勇無謀、最危險的蜿蜒小徑。

放棄了我的iPod,因為我知道耳機過長的電線只會礙手礙腳。然後背起書包推門出去替我的腳踏車開鎖。

我在趕時間。我在摸索怎麼騎腳踏車。我在趕時間的倉促中摸索怎麼騎車。我是馬煥恩耶,卻衝動地做了一個將自己置身於死地的輕率決定。只因為我是馬煥恩。只因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在乎我到底會不會騎腳踏車,不在乎我是否在面對難題時臨陣退縮,不在乎我並不是每一次都毫無畏懼地接受挑戰,即使沒有半個人在乎,馬煥恩卻在乎。

起步一切順暢。我想一定是我太緊張了,絲毫未察覺寒風的刺骨。轉出路口幸運地就是一個大綠燈,我瘋狂踩著踏板,只因我知道我的短腿搆不著地,如果遇上了紅燈,我想除了摔車之外我不知道如何以最流暢的方式停止行進。但是出發不到兩分鐘馬上就開始出狀況。 曾經練車練到兩個手掌起水泡的我,清楚知道我從一開始的重心位置就出錯;在數天明察暗訪地研究這群騎車時可以雙手插口袋,或是乾脆愉快地高歌一曲順便揮舞雙手拍打大腿自以為是人肉節拍器的囂張丹麥人,我斷言重心位置應該要向後放在屁股上。騎腳踏車應該要輕鬆簡單,是因為基本上你不過就是坐在兩個輪子上擺動你的雙腿而已,除此之外,不應該需要任何其他身體部位的參與。在我努力調整我的屁股位置的同時,我自以為的微幅調整,卻讓整台車失去平衡,開始在車道上蛇行。天可憐見當時並沒有瘋狂飆車族從我身後呼嘯而過,否則我現在應該已經安息主懷。在一陣失控中,我直接衝撞人行道,整個人從車的側邊彈下來。至少我在陸地上的平衡感是有的,所以是安全的雙腳著地。我是馬煥恩所以不可能因為這點挫折就輕易罷休。辛苦地從左側繞到右側,吃力地單手抬起後輪,然後把踏板踹成方便我這初學者起步的位置,再狼狽地爬上我的車,重新出發。

北歐人的單車禮貌中,最經典的就是打方向燈號。在轉彎前至少五公尺,視方向而定,應該要水平舉起手向後方來車示意自己要轉彎了。對於還在學習放鬆手臂,將重心從手掌後移至臀部的我來說,現在就要挑戰這種高難度動作似乎太強求了。但是我是馬煥恩所以不免俗地硬是要嘗試一下,至少告訴自己i tried, i didn't run. 於是以極其快速的方式,讓右手臂像彈簧刀一般飛射出去,然後在根本還沒徹底延展到全長之前,像觸電一般縮回。不知道怎麼樣可以把自己搞得這麼像小兒麻痺肢障似的,但重點是至少那個彎轉得完美流暢。

我沒有遲到,也沒有挫傷、擦傷、淤清,更沒有見血。但是也不用高興太早,因為腳踏實地的三個小時轉眼就過。下課推門離開教學大樓,腳踏車並沒被偷,乖乖地在原地恭候我再一次的搏命演出。

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就下起雪來了。但是我根本沒什麼心情去驚奇自己竟然有機會這麼瓊瑤地體會雪中踩單車的詩情畫意。全身緊繃的我,卻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個媽媽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兒,肩並肩得騎車。分不出是小男生還是小女生的小傢伙,加上他拚命踩踏的迷你腳踏車,也不過勉強到我大腿的高度;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努力地控制著他的小坐騎,卻歪歪扭扭始終抓不到平衡,不時還得伸出被包裹得像條小香腸的小短腿,顛起腳尖用力蹬一下人行道好穩住車身繼續向前行。我放慢車速,笑著咀嚼眼前這一個畫面,體認到自己的背影大概也是這樣的吧,有點笨拙,有點緊張,但卻非常努力,非常執著,不輕易放棄。

轉進家門口的最後一個彎道最為慘烈,我的轉彎讓我完全失去平衡。好在我切入的角度有點窄(可能就是因為太窄了?),所以右手還搆得到大門做為支撐,在我直接從車上摔落之前,可以先跳車。不會尖叫的我,一邊以極其違反人體工學的姿勢,在雙腿夾著單車的情況下單腳著地而不被車絆倒,還得顧到不讓車子五體投地,一邊很man地大聲grunt了一下(or maybe it was more of a growl,我似乎很擅長發出動物的聲音)。

當車子再次安穩地停回它在樓梯下隱居的小角落,我一進房間,一邊扯下圍巾和曾在行進過程中差點蓋住我眼睛的毛帽,一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當我在車上開始感覺那條過去兩個禮拜我幾乎天天步行往返的路途竟然變得比想像中更為漫長時,我早就知道我一直是呈現在緊張的狀態。但是卻是到我下了車安全回到家後,才赫然驚覺自己好像幾乎可以感覺到身體內有某個幫浦正在過熱超時地運轉,好像只要再加一碼速度,齒輪、零件就會解體,和機身分家似的。我深深地吐出了憋在心裡一整天的那口氣,大呼: 活著真好!

日文裡有一句讓我印象好深刻的有趣漢字:「一生懸命」,他的意思是做事認真,態度執著。而英文中又有那麼一句俚語: "hanging by a very thin thread",意思就是生命垂危。其實想到這裡不禁就覺得今天逞強演出追風少年戲碼的我,真的是一生懸命,不管是日文或是英文的意思。我想我真是我媽的女兒: 她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在移民加拿大的三年中,活生生就是趕鴨子上架;從有專車接送的貴婦,在十二個小時之內就得變成一肩挑起一家四口生活起居所有責任的女強人。為了孩子而堅強,為了孩子而失眠,為了孩子而有淚不輕彈,為了孩子在陌生的城市裡駕著笨重的Volvo穿梭不熟悉的大街小巷。我的強悍,是因為二十二年來,我都定睛看著媽媽的背影;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選擇成為強悍,選擇不再給自己留餘地,選擇不去迴避問題。選擇把我對強悍」、「勇敢」、「執著」從小就耳濡目染的印象,用行動確實演練一遍。

i choose to rise above my fear, choose to push my limits, choose to deliberately put myself under the spotlight, because i'm angela ma, and this is how i learn, how i conquer and how i surv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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