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不到一週，我又再次風塵僕僕地蹦上了飛機，好像不過就是過條馬路到對街的便利商店那樣稀鬆平常地再次橫跨太平洋。那曾經讓小時候的我摸不著頭緒而滿心敬畏的登機程序，如今就像呼吸喝水一般再熟悉不過：櫃臺報到、掛行李、安檢、過關、在免稅店閒晃、抵達登機門、登機。而曾讓我興奮不已的隆隆起飛聲、起飛瞬間心臟懸吊半空的刺激快感，早就褪去了新鮮感，一如曾幾何時，我對靠窗座位的偏執，早在我毫無意識時，隨著季節更迭一同逝去不復返。
少了升等的特權，反倒更心安理得，也就沒有詢問為什麼這次無福消受，畢竟要沒大我多少歲的人服事我，非但沒讓我自在過，反倒讓我滿心愧疚，總要竭盡所能地壓低姿態，就怕讓別人誤會我是個少不更事的大小姐。但剛踏入艙門，越過了通往二樓商務艙的樓梯，轉入經濟艙的瞬間，我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什麼時候長途飛機的兩側坐位是三個一排!?莫非我真是太久不食人間煙火!?
此行為了省錢，買了單程的學生票，在班機大爆滿的情況下，旅行社早早便替我劃了靠窗的位置。但對已將獨自飛行視為常態的我而言，十個小時的飛行都被兩個陌生人堵在靠窗位子上，並非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我嘆了一口氣，也只有硬著頭皮往裡頭鑽。大不了就是好好施展我蜘蛛人的凌波微步，從臨座頭上蜻蜓點水而過可是我得天獨厚的絕技呢。
機艙的溫度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高，再加上自己為了迎接芝加哥的零下低溫，全副武裝得穿了毛衣上機，等到該展開調整時差的睡眠大計時，被熱得輾轉難眠。半夢半醒地只好靠看電影打發時間，才發現喉嚨乾澀難耐。黯然驚覺，長途旅程中，最讓人感到無所適從的，不是臀腿的痠麻，或是足以誘發幽閉恐懼症的靠窗窄位，反倒是因長時間緘口靜默而閉鎖的嗓子，隱隱刺痛地提醒著你的形單影隻。
不是不懂得如何和自己相處，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有人同行，徹夜暢談到口乾舌燥也在所不惜。如果可以的話，但願獨自飛行的日子，可以進入尾聲。
留言列表
